甜芋糖水铺

【三观不正】【3P】【NTR】【女化】【雷】【慎入】

此文又名：《我们仨里有一个变态，一定不是我》

（七）

对面的男人，同他身后的画站在一起，站成了一堵墙，以一种胜利者的蔑视，冲着威廉微笑。

威廉不能明白，他的剑还没有抽出来，他怎么就败了呢？

威廉逼迫自己冷静，他说道：

“不。你们回不去了。正是因为你们回不去了，所以他才日日夜夜地画着你们的回忆。正是因为你们回不去了，所以他才会与我偷情。他从你那里找不回来的，他在我身上寻找！”

李易峰神情骤变，不复原本的成竹在胸，好像被重拳直击面部，被他佩戴了很久的那张无形的面具终于裂开，变成碎块，一块块地从他面上掉落。

“不！”李易峰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像要赶跑虚空里的恶龙。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太狂妄了，狂妄得可笑！”

李易峰冲向角落里的书柜，从上面拿下摞得整整齐齐的画本，他抱着它们重新站到威廉面前。

“你知道这是什么？”

李易峰把最上面的那本掷向威廉。

威廉抬臂接住，打开来看，一页页地翻着，神色怪异，眉头紧锁。

“天宇的速写本，他给我看过，上面画的是我……”

李易峰“呵”地冷笑一声。“你仔细看每张画的背面。”

威廉闻言，认真看去，发现他手里掀开的这一页的背面潦草地写着一些字。

05/03 7：30am breakfast xxx？？？

他只能辨认出其中的日期、时间和英文单词，其他的字符像是乱码，又像是某种只属于作画者的语言。

威廉往下翻去，这些画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他的生活习惯，每一张背后都有文字注释，威廉发现，马天宇竟然从半年前就开始关注他了，开始还只是他的健身、抽烟等速写，好像马天宇站在这个画室的阳台上看到的他，但是越往后画面越发细致，慢慢地他开始以更加丰富的姿态出现在这本速写里，甚至只是他的一双眼、一只手。

威廉越看越心惊，他忍不住拉开阳台的门，打开顶灯，走进阳台，站在飘窗前望向另一面。

那是他租住的房屋的阳台。现下那边暗着灯，一团漆黑。

威廉掏出手机来拨给室友。

“艾伦，你在家吗？”

“在，我刚洗完澡。外面雨好大，我回来的时候淋成了落汤鸡。”

“你去阳台上，打开灯，快点。”

“你搞毛啊？”

“别问了，快去。”

“噢噢，好吧。”

威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拖鞋拖沓的声响，然后是门被打开，对面的阳台上亮了灯，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

这个小区是新式公寓，楼间距很宽，即便是相对的阳台，站在这头也看不清对面人的脸孔，只能依稀辨别出对面是个身体强壮的青年。

威廉点了点手中的画本。

“我们阳台上种了花？”

“没有啊。”

“从来都没有种过吗？”

“哦对了，你住进来之前我那个前女友她偶尔来这边过夜，她好像带过几盆多肉植物来，但是你住进来之前我就同她分手了，那些多肉也被我扔了。”

威廉闻言，点了点手中的画，画上的男人正在跑步机上跑步，他的身旁是个摆满了花盆的花架。

……这就对了。

怪不得威廉第一次在马天宇家里看到这些画的时候就觉得这些画有哪里非常的别扭，但是当时他被一见钟情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发现其中的诡异之处。现下他明白了诡异在哪里，比如画上出现的这些花盆，比如画上的人是个明显的左撇子。

因为，画背面的日期根本不是今年，而画上的人，也根本不是他。

威廉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无力地放下手机，一时间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

李易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威廉身后，他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手里这一摞，都是这样的速写本，每一本上，都是一个不同的男人。我不知道他到底观察了多少男人，但我能确定的是，你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唯一个。我们搬了很多次家，但是这些画我始终留着，看着它们一点点增多。其他这些画，”李易峰残忍道，“你要看看吗？”

威廉仿若未闻。

他想象着马天宇就坐在这个阳台的角落里，躲在阳光照不到的暗处，观察着对面。而对面那个一无所知的男人，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皆落在了他的画纸上。 

马天宇坐在这里，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冷淡，他是一个忠实的观察者和记录者，他或许只是在玩一个游戏。

而对面那个人，是谁都可以。

那他们的相遇……相爱……并不是马天宇选择了他，只是那天，碰巧在那架坏了的电梯下面，遇见的是他。

只是他独自，一头扎进了这个出轨的游戏里，而另一个人，始终仿佛第三人般置身事外，默默地观察着。

“我记得……”威廉艰难地开口，“他告诉我，这本速写的后半部分，画的都是你。”

李易峰脸色煞白，他声线冷硬。“不……他从不画我。而且，你不能尽信他，你并不能判断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什么意思？”

“我太太他……”李易峰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他换了种委婉的措辞，“我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定期带他去看医生，心理医生。”

“这年头谁没有点心理问题？”威廉并不买账，“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向我展示你的大度，你的容忍？”

“不，你错了，我不能忍。我们马上要搬家了，我决定带他去国外定居，彻底离开这里。”

“他知道吗？”

“我说了是我的决定。”

“好……我明白了。”

威廉想起他塞到马天宇手心里的身份证。就在半个钟头前，他还是热血沸腾，为真爱一搏的骑士。而此刻的他心灰意冷，又变回那个呆头呆脑的傻仔。他自以为是仗剑的骑士，却发现，自己手里根本没有剑。

也，没有公主。

他们之间的对决，点到即止。谁的心里惊涛骇浪，血肉模糊，另一方漠不关心。

李易峰不再看威廉一眼，把速写本归位，走出画室去。

威廉垂着头站着，手里的手机一个劲儿地响个不停，是被他挂掉电话的室友打来的。他无力地接起来。

“喂。”

“威廉，你何时回来？我今夜去酒吧勾女，有好些趣事想跟你分享。”

“我……马上回去。我也有事情想要问你。”

你有没有曾同一个比你年长的画画的男人偷情？你有没有让他画过你裸体？你喝没喝过他煮的咖啡？你有没有……也爱上过他？

“天宇！！！！”

外厅传来李易峰的叫喊声，威廉浑身一震，瞬间抛却这些念头，冲了出去。

餐桌上还摆着三幅刀叉，桌旁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头顶昏暗的灯管摇摇欲坠。李易峰从厨房的暗处走出来，满脸惊慌。

他看向敞开的大门，门外是幽长的走廊，走廊的应声灯刚刚灭下去。

“他人呢？”威廉问道。

李易峰没有应答，而是直直向门口走去，抓起置物架上的车钥匙来。

“他人呢？”威廉追上去，抓住李易峰手臂。

李易峰甩开了他。侧了侧脸，冷冷地看他一眼。

“我和他的家务事，与你无关。”

李易峰以一副“哪里凉快滚哪里去”的气势甩开威廉冲了出去，冲进电梯消失无踪。威廉想了想，也换上鞋子走出去，他走到电梯旁，按下下行按钮，另一架电梯迟迟不来，威廉内心焦灼，弃了电梯直奔消防通道。

威廉三步并作两步跑下二十七层，冲到外面，瞬间被瓢泼的大雨浇了一头一脸。他找到自己停在车棚里的摩托车，跨上去打起火，开着车冲进了雨幕里。

这个城市这么大，马天宇会去哪？下着雨，夜晚又这么凉，不知道他有没有带伞，他会不会冷。

威廉如一只没头苍蝇，在雨夜里横冲直撞。

扔在副驾驶座的手机屏幕亮着，始终处于打不通的状态，李易峰皱紧眉头，狠踩油门，又闯过一个红灯。雨刷唰唰地扫开雨幕，然而却扫不清李易峰的视线，斑马线和红绿灯都变成模糊的一片。他从画室里出来，就发现马天宇不见了。不知道他是听到了自己和威廉的对话，还是今晚的态度刺激到了他。自己应该更谨慎一些的，应该寸步不离的。李易峰懊恼地闭了闭眼，突然，“吱——”，前盖撞上了一团黑影，车轮压上什么软物，在空寂的夜里发出极其刺耳的声响，李易峰大骇，猛踩刹车，他坐在车里都感受到了车轮从软物上碾压而过的滞钝感，那种感觉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令他汗毛倒立。

李易峰打开车门，手脚发软，前去查看。

一只死猫。

他长出一口气。

没有！还是没有！

雨这么大，夜这么黑，长街空荡，街边没有独行的男人。

路灯那点黯淡的光芒无法冲破雨幕的遮挡，威廉的眼里进了雨水，花了，眼前一片模糊。

马天宇你在哪儿？他恨不得仰天长吼。

我不在乎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你出现！只要你平安！

然而眼前除了这长街，还是空无一物。

李易峰重新上路。眼前晃来晃去皆是那只死猫没有闭合的精黄双眼。都道遇黑猫则不吉，他将那猫尸体小心地放在街边灌木丛下安置，只希望这猫若在天有灵，不要降灾于他及他的爱人。

他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失去了。

街边一家24h便利店，店里的自动门打开，响起一阵乐声。

马天宇撑伞走出来。雨好大，他缩了缩肩膀，把伞举得低了一些。

他站在便利店的拐角处，看着对面。

对面是人行道口的红灯，计数器上的数字正在一点点变小。

“天宇！！！！！！！”

马天宇闻声回头，被一个人冲过来抱住，伞落在了地上。

他被裹入一个湿透了的暖热的怀抱里，大雨倾盆，怀抱密不透风。

-TBC-